一

上周末看了《土拨鼠之日》，男主在时间的无数次循环后得到了自我提升，然后抱得美人归，打趣的说明电影情节就是：世界把你困在了时间里，目的是想让你泡妞。

从电影的角度出发，土日就是一场好莱坞式的迪士尼童话，其处理方式也非常得当，剧情随着主人公心态的变化在不断起伏，最终迎来happy end。但就是这个结尾，在这种情景下让我耿耿在怀。

我们将要讨论的是“爱情”和“欲望的暂停”。

二

时间的轮回是一种”欲望的暂停“。

在流淌的时间里，生物是变化的，拥有出生，迈向死亡，生命的轮回是代际的更迭，埋在整个岁月基底的一种东西叫做因果。时间不再有序流淌时，因果的关系就此断裂。

果是生命的目的，因是生命的行动。生命的第一目的是繁衍，几乎所有生命的一切行动都是在为此而进行着，进食、排序、求偶、交配等等。带有意识的生命把这个过程演绎地更加丰富多彩了，猎豹高超的捕食技巧，蓝鹇精彩的求偶舞蹈，从人迹罕至的南极大陆到生机勃勃的非洲原野上，带有意识的生命剧集同样本着同一个结尾在一幕幕光怪陆离地演绎着，从不停歇。

意识，包括人类的意识，在生命的历程中带有着什么作用呢？

有一点无需争议，意识对生命并非必须，比如海鞘，在安家到了合适的环境后，会把自己的大脑吃掉，把所有的营养供给消化系统，以便更好地生存繁衍。但意识的存在能更好地辅助生物面对更为复杂的环境，对生存的目的做出选择并处理更激烈的行动，大脑便是以此诞生的意识容器。

人类的世界里，这种事情很复杂，我们很难说在人类世界里的生命的第一目的还是繁衍。人类大脑里存有的各种电波构建了独特的另类世界，我们从心底相信着里面拥有心灵、灵魂或者脱离于物质的什么其他东西，这种构建自精神的世界让人类对目的的遐想无有止境，我们可以说，人类的意识是欲望的深渊。

三

当这种欲望的力量越大时，因果破碎的反弹力量也显得愈加可怕。

在时间的轮回里，目的永远也无法达成，行动也就失去了意义，本来就并非必须的意识也就沦为了彻底的“废物”，趋向虚无。此外，在文艺作品中，我们往往可以发现，这种虚无是对外在的物质世界而言，人物的精神世界总是持续存在，只是二者犹如彼此加速分离的超星系星团，无一点光子可以接触，人物的欲望即使无限膨胀，也无法外泄一丝，被迫按下了暂停键。

欲而不得是一种极致的痛苦，当所有的欲而不得放在一起时， 人类就被搁置在了一种疯狂的境地。时间轮回就是人类对疯狂处境的一种思维实验，类似的还有宇宙漂流，只不过前者是让因果断裂，后者让将结果消减得近乎于无，相关的电影有《安尼亚拉号》、《太空旅客》等。

我想把《太空旅客》和《土拨鼠之日》放在一块来说，这就谈到了第二个话题，“爱情”。当把“欲望的暂停”和“爱情”放在一起时，我们可以这样称呼它们：”人类疯狂时的爱情“，或者”疯狂的人类爱情“。

四

回到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上，当我们谈论爱情时到底在谈论什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但即使我们无法明确指出最终的答案，欲望暂停下的爱情可以明确的太过可怕。

在《土拨鼠之日》里，主角初次追求女主角时，利用时间轮回不断地获取女主角感兴趣的消息，以此来配合演出，希望得到女主角的认可。在《太空旅客》里男主角因为飞船故障独自醒来，在孤单寂寞的情况破坏了女主的休眠仓，被迫使得女主陪伴自己。这是疯子对爱情的追求方式，刨除文艺作品结尾卿卿我我的朦胧感，就能体会出在这种状态下的疯狂。

即使我们去着眼于最终的爱情画面，其温馨之下依旧波涌着燥热狂乱的黑暗底色。

假使我们将这场思维实验稍微改变并持续下去，比如《土拨鼠之日》里男主抱得美人归后依旧持续着时间轮回，《太空旅客》中女主没有获知是男主故意破坏，前者可能变回了一次次的情景重现，后者依旧是一场蜜糖的恋爱陷阱，即使每时每刻其中都流淌出真诚的爱意，浮于其上的混乱属性不减半分，此情此景可以说是爱情，但可能是个疯子的情绪外溢。

爱情之于人类，本身不能如此。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特蕾莎爱上托马斯的原因是第一次相遇时的各种巧合，托马斯的房号是6，而她自己小时候住的房号是6，托马斯来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她最喜欢的贝多芬的乐曲等。“如同小鸟儿一齐飞落在阿西西的圣方济各的肩头”，一直轻盈、空灵的感觉却是一场悲剧爱情的开始。更不要说将一种压抑的欲望火山置于一场爱情之下。

这种思维实验与现实的差异并非遥不可及，我们去设想便可知，仅是将目的和行为打乱，便可以生生造就一个“疯子”出来，要做的仅仅可能就是催生他的欲望，限制他的行为。这种事麻烦吗？不麻烦，我们生活的世界里时时刻刻都可能会冒出这些人来，形形色色的事物引诱着他们，遥不可及的界限禁锢着他们，世界催生着他们膨胀，像一块金属盒子里面的压缩饼干，最终他们就成了魑魅魍魉。

我同情一个陷入“欲望暂停”的疯子，但我不同情一个拥有疯狂的爱情的疯子，这可能是被弥漫的欲望浸透的一种输出手段，这是种可怕的事情，更可怕的是我们也可能成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