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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岁的生日:荒诞、自由和虚无之神

2022-11-27
25岁的生日:荒诞、自由和虚无之神

螃蟹的荒诞

从菜市场回来的时候,塑料袋里两只棕灰色的梭子蟹还在吐着泡泡,久违的阳光艰难地透过半透明的生鲜用塑料袋,闯了进入,而后在泡沫里迷失了方向,折射成了彩虹的模样,在短暂的时间里闪耀着宝石之色。

我提着两只蟹和购买的其他食材,绕过被铁皮封锁的小区西门,从果蔬店里买了六个橘子,再从唯一开放的小区南门回到出租屋, 心理盘算着这些橘子,半天吃一个的话,需要三天。类似的,此前我就考虑了需要采购满足两天吃食的食材才行,但是,螃蟹我今天就要全部用来打牙祭,如果我中二一些,我会在阳台上高举双臂呢喃到:你们的死亡来迎来我的新生!哦,或者说,新生日。

多喜庆的一天,只不过,上述所有的浪漫和理性,对螃蟹来说显得十分荒诞。

但螃蟹大概是不会这么想的,螃蟹的神经结构恐怕一生都没产生过荒诞之感——它可能对死亡的焦虑都没有;甚至此前我也没有这么想过,事实上我买完了螃蟹,把它们放进了盐水里养着,并考虑如何烹制的时候,才从我妈那里得知,哦,原来又到了我的生日。

然而螃蟹的生命确实结束了,甚至有一只还没来得及下锅前就已经在我糟糕的照料技巧下提前去世,不说十分凄惨了,也可以算得上色香味全;我也确实又过了一次平平淡淡的生日,看到了阳光穿过泡沫的璀璨场景,还买了橘子。

那么这段充满着诡异叙述手法的“回忆”于已过去的事实又有何作用?总不能只是显得我这个人有些神经质,这样的话——好像也没什么。

存在很容易落于虚无,哪怕再丰满的修饰和夸张,或者践踏、蹂躏,喧嚣过后就剩下了落寞,生活皆是如此。

但,世界上只有一种存在主义,就是在深刻地认识到人生的虚无之后仍然拼尽全力地试图追逐意义,不管他最后是否做到。(这句话到底谁说的来着?)

我此番的年岁,充满了年轻人的幼稚和懒惰,所以不说拼尽全力,至少在思想上尝试在拥抱荒诞的世界中追逐做一个存在主义者的勇气。

《局外人》和《rick & morty》

上个星期天,我和我爸妈吵了一架,原因不是因为我妈又暗示我快点找女朋友、结婚生子之类的,而她在我反复强调我理解她催婚,但是我不喜欢总听别人家谁谁谁结婚怎么怎么样,但她却对这种表达方式不离不弃、终始如一,这种行为让我很不满。

在经历了两个小时差两分钟的艰苦奋斗后,从描述我愤怒的原因、到尊重的双方参与、到沟通是成长型技能、到矛盾的必然性和持续性,再到我期望的表达方式,期间还包括我为解释让矛盾爆发而不是单方宽容怪里怪气持续十分钟的“对对对对”,最终我们达成协议:

1、我妈后续对表达做更改,从单方面描述谁结婚过得不错,改为他怎么结婚、怎么面对婚后生活等,要么吃瓜,要么有建设性的讨论学习;2、承认我们之间还有矛盾和不理解,各方有想法都说出来;3、把我弟当成已经进入社会的人对待,尝试改变沟通方式,尽量去做一些更精确的沟通。

我期待这次沟通会更有效,能让家庭关系变得更好。但于我个体,在回忆和复盘的时候,最大的感触是我的选择不是一味地冷处理了,而是一次次碰壁后选择了更艰难的方式去尝试。这种变化让我欣喜。

很多人常说自己是《局外人》中的莫尔索,我不以为然,多数人尚且连我的冷漠都不如,又如何冷漠地对抗世界做个荒诞主义者?我并非嘲笑这些人,而是仅指出当需要标签来标明自己,却又不选择割舍或对抗,在感情上冷漠,情绪上丰富,徘徊在荒诞和虚无之间,万分痛苦。

存在已然先于本质,物质的丰富和分工的明确隐藏了所有背后的故事,世人看不到本质。而自由的出现、上帝的死亡,加深了人们的孤独和不安,当所有的事物都可以随时被新的话语解构的时候,当人们尝试找寻点什么的时候,似乎拥抱荒诞成为了唯一选择。

我喜欢rick&morty这部动画,它能够大火的原因之一,就是把世界的荒诞和无意义展示得淋漓尽致,特别是动画中对比手法地运用:双主角的设置,行为逻辑差异巨大,一个有青少年的想法,一个一开始有为妻报仇的目标和理由,实际都在荒诞环境中趋向了荒诞行为。这种开始有意义和无意义的对比,以及最后坦然接受荒诞的行为设定狠狠地引发了“共鸣”。

然而拥抱荒诞没那么简单,在了解到虚无之后几个人能真实地“笑看人生”,对一切荒诞“荣辱不惊”?一个需要动画片、小说、电影来自我认同的人是做不到的。

我这几年在极力地克制各种认同,此时也是,希望能在荒诞的现实中平心静气地与自己相处,我做得很好,但越是久远我越深知这种冷漠的对抗并不是我最终想要的,变成一个静态的人并非我所愿。

说到底,存在主义相对信念,更像我作为一个社会人的行为准则,我将选择我在社会上做哪样的人?我相信人有意义,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

自由和虚无之神

弗洛姆在《逃避自由》里对自由的定义为“解脱本能的束缚”。将自由定义在能不做什么,比能做什么是很高明的一种做法。摆脱本能似乎更近了一步,但无论何种解释都是那么暧昧:作为自然人,需要摆脱的本能太过狭隘,且此时的自由似乎并没有那么有意义;那么在社会这个新的自然中,人的本能又有哪些、需要摆脱什么,就是要思考的地方了。

我深思,现代社会的无意义之感是否也快成了都市生活的一种本能了?资本的盛行使得自由新生,但却给所有人都加上了孤单和不安,权力的丧失和社会关系的萎缩下,那种无力之感是否已经让人们在社会的自然里进化出了新的本能,这种本能就是向虚无之神祈祷。

弗洛姆在讨论自由的个人化过程中谈论到,这种不安感会促使人有两种行动:服从和自发的活动。服从似乎从来都是人性中更偏向本能的那一个,当一切外物都能被解构的时候,宗教和政府也不是服从的终极目标了,唯一能服从的对象就只有一个——虚无。

存在主义的困境在于其的前提是“存在先于本质”,意义是需人为赋予的,也就是从根本来说,没有意义,即是虚无。你可以选择去赋予意义,但那些意义可能是虚假的;你也可以说没有意义就算了,彻底滑向虚无主义,滑向享乐主义。

在哲学讨论中,这个前提未必为真,但当虚无成了一种人类的社会本能后,存在主义就可以成为一种行为逻辑,具有更广阔的适用空间。

然而将虚无看成存在主义的前提,那成为一个虚无主义者、荒诞主义者或者存在主义者似乎都并没有超脱本能的界限。但自由大概率不是一个有边界的状态,在追寻自由的过程中去抵抗本能,本身就有可能提体验自由之乐趣。存在主义者即是为了那不知概率、不知状态的可能在求索。

面对这些未知,需要一个存在主义者拥有两个武器:理性和勇气。

用理性去认知真理,学习更多的方式方法,去完善自己的个性,去寻找事物背后的成因,去创造和发现事物的未来,对世界那可能的意义保持好奇。

用勇气去把握时机,勇于尝试新方法,勇于放弃旧思路。

用理性合理分析成败,用勇气即时去尝试,去寻找真正的自由之路。

人类终将自由。